ONE

我想...該為這傷心的回憶做個紀念
星期一早上和家長有約提早30分鐘起床,沒想到接到的是這個噩耗...
手機顯示爺爺家-糟了,沒了,爺爺沒了.
大哭的我和姊簡單收拾便回虎尾奔喪.

不是還好好的嗎?
從急診室出來,不是還在打哈欠?不是還會睜開眼睛嗎?
星期天回台中前我還和媽媽去看爺爺,
護士說要插呼吸管幫助爺爺呼吸不要那麼吃力,
我輕拍爺爺告訴他,他看了我一眼還跟我說好...

怎嚜我最愛的爺爺離開了我...

你說要牽我進禮堂的


2006年爺爺曾經生了一場大病

那也是一個星期天

爺爺只穿內褲的倒在廚房地上
地上一灘水,爺爺全身抽蓄,我嚇傻了.
那次救護車的聲音也是震耳欲聾,我們到了嘉義...

大病初癒後爺爺需仰賴我幫他洗澡~
如果沒有這樣的洗澡約會,我想我跟爺爺的感情應該不會這麼這麼的深...
我好懷念那段時光...

爺爺說只給阿萬洗
爺爺說如果我嫁人了誰幫他洗
那段時光
我總是先洗爺爺的頭髮,
怎麼洗都沒有泡...一問之下才知道他的那罐去頭皮屑的"海倫仙度絲"是從我們搬出去到現在的="=
阿公,這過期了難怪怎麼洗都沒泡@"@
"阿無幾隻毛,青菜洗洗ㄟ就好"阿公逗趣的說著

之後我習慣從爺爺的右手開始刷洗
這是我難得能跟爺爺手牽手的機會
之後刷洗到脖頸及胸部和腰部再到爺爺的左手
最後就是很棘手的背部
因為爺爺總會叫我大力一點沒關係(其實手很酸的喔)
哈哈~我還是給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幫爺爺刷洗~他總是很開心的指揮我左邊一點右邊一點...

我最驕傲的是我總是心甘情願的替爺爺服務,沒有一次是不情願的...
如果要我一輩子都幫爺爺洗澡我的答案是:我願意。

這段時光我想爺爺也很珍惜
因為他總是在洗澡時說著以前的點點滴滴
像以前奶奶阿
像以前爸爸阿
像以前我們住在這邊時
像以前...說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姊姊說:這都是別人沒有的,這都是你跟爺爺兩人珍貴的秘密回憶

的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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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交流道，我便沒停住眼淚
越接近爺爺家我哭的越聲嘶力竭

用力的跪下，爺爺。。。我不該去台中的，我應該陪著你的，不應該是這樣回來見你最後一面。。

聽媽媽說凌晨１１點醫院通知情況很糟，如果要留一口氣就得現在回家。
媽媽請了一位特別護士幫爺爺維持著最後一口氣回到了家

我心疼的是
媽媽說回到家時，家裡的大廳（神明廳）尚未整頓好
所以爺爺只能在擔架上等待。。。１１點３０就到家門口了
但是。。。在門口等待了３０分鐘（媽媽很心疼）
最後於凌晨００：２５壽終正傾享年８０歲

以前晒榖場沒有這麼大阿
怎麼爬起來覺得好漫長。。。
阿公～我回來了。我一邊哭一邊叫，你聽見了嗎？
我鄧來ㄚ～阿公。

進到大廳裡，看著穿著壽衣帶壽帽的爺爺，我頓時安心了不少。
因為爺爺氣色很好，唇色也很紅潤，更安慰的是看起來好像在微笑。

幸好爺爺睡的安穩，幸好爺爺很潔淨，幸好爺爺沒有動刀刮肉的。
沒有病痛，在睡夢中離開我們。
爺爺就是這麼一位慈祥的老人家，處處替他人著想，不想給別人麻煩。
有需要我們時都挑星期天。連離開人世都這麼乾脆。。。

大家都說很有福報，對爺爺本身對子孫來說。。都是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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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足足哭了１２小時，沒有停過。

我不打算停，想要連老爸那份一和一起哭個痛快。

但是。。。大家都難過，大家還要不斷安慰我。
這樣，是不是太不應該？

阿伯他們叫我不通哭，因為８０歲了又沒病沒痛，不通哭。
姊姊也難過卻笑說我被點了哭穴
嫂嫂也不捨卻要不定時幫我拍拍背
媽媽也很難過卻要抱著安慰我不要哭了


最後，我忍住眼淚
拼命的折著要給爺爺蓋大厝的蓮花被
總共要１０８朵。

不折完我不休息

果真，還沒午夜就完成了。
連葬儀社的先生都嚇一跳怎麼那麼快。
叔叔還逗趣的開玩笑說我們兩個來開公司
我來折他來賣。

別開玩笑了
這是我最後能替爺爺做的事情。。。我多希望能照顧爺爺一輩子。。。代替我的老爸照顧他老人家
爺～我們才要替你辦８０大壽而已，要辦兩桌。。。
你想吃大閘蟹，你想吃羊肉，你想吃牛排。。。我沒都還沒帶你去吃

但是，我結婚時依定替你和爸爸留一個位置。記得要回來參加喔！



一夜沒睡，星期二中午爺爺入殮。
我哭的好慘好慘，因為透過這麼步驟我終於真真確確的確定爺爺真的死掉了。
爺爺的手舉在空中是僵硬的
咬金紙的嘴是僵硬的
踩金銀紙的雙腳是僵硬的

原本紅潤的氣色也漸漸轉黑。

我的爺爺，真的離開我了。

一切是來的那麼快那麼不真實，我多想騙自己說爺爺只是去大陸玩而已。

入殮後，收拾行李回到台中繼續三天的工作。


星期四一下班便又直接趕回虎尾爺爺身邊了。

一回到靈堂坐下來，便飛來一隻很罕見的＂咖啡色＂金龜子（弟弟說冬天沒有金龜子）
牠飛到我面前停在空間約１。５秒就飛走了。
大嫂說，阿公最疼妳了你回來了他來看妳。
我趕緊回台找牠，但是就像瞬間消失ㄧ般都沒發現。

我開玩笑的說，可能真的是阿公喔！因為阿公知道我怕不敢停在我身上。


那天還是沒睡，守靈到天亮。
我和姐姊回到媽媽身邊媽媽才有歇息的機會。

星期五我們遵照爺爺的身前遺願說要＂做師＂（台語：做西）
好攏長好攏長的儀式。。。
大家都好累，從中午１１點一直到星期六的凌晨１點多。

這過程都是在念經
我們子孫們一會跪一會站一會坐。

最後的一段，又讓我哭成淚人兒。
原來爺爺希望他們３個父子門能在九泉下相聚。

看到阿公。阿伯。阿爸的三座紙人，我忍不住鼻頭酸。
我捧著阿公過橋，丟錢....
聽著道師念著去除生前百病的經文，我心安了
因為阿公的眼明亮了，不用再吃明目地黃丸。
因為阿公的手腳靈活了，不用再噴肌樂治酸痛。
因為阿伯的心臟和肺收服了，就不會再咳嗽了。（伯父２０歲發病享年２５歲，當時我二堂哥才剛滿月
）
因為阿爸的癌細胞都消失了，可以吃好吃的。（老爸發病到死亡８個月，享年３８歲）

看著三座紙人坐在我們定制的紙大厝裡，不免心頭糾。
阿公辛苦一輩子，兩個兒子都英年早逝，沒有兒子送上山頭。

今天我真的哭累了，我和媽咪回虎尾的家洗早睡了一覺。
星期六早上六點回到爺爺那，聽完姊姊的一段話我又哭翻了。

＂等待真難熬，明明知道妳們會來，卻等不到人，真的會想打電話，怕妳們發生危險會是怎麼了＂

原來自己經歷過後才會發覺爺爺每星期的等待真的是很難熬了
等我們回去看他，等我們回去陪他吃午餐，等我們回去看電視。。。

爺爺辛苦了，線在你活在我們心哩，你終於不用在寂寞中等待了。



今天做頭七，我還是哭翻。
因為跪爬棺木的儀式中，我發現那著咖啡色金龜子了。
牠已經死掉了，死在爺爺棺木下頭。
不是有嚴制布簾，怎麼會飛進來？
這時才突然驚覺爺爺的壽衣就是咖啡色的。
原來，星期四晚上真的是爺爺來看我....

眼袋都變成三層黑樓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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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上午１１點開始家祭
我還是哭翻，感謝我們家ＢＯＳＳ和園長親自南下來參加公祭。
園長還說就我哭的眼睛最紅，誰叫我最愛哭又很愛阿公。


下午１２點左右公祭結束，
爺爺的大厝從大廳被抬了出來，酸然有８。９個壯汗協助不過我還是很不安。
希望爺爺最後很安穩。


要上山頭出發時，我緊隨在棺木後頭第一位

棺木一抬起時有一股氣撲鼻而來.
原來這就是屍臭味,我最心愛的爺爺...

留著眼淚在後頭陪伴著，
心想,以前若能不貪睡,早起陪爺爺去運動散步那該有多好。
沒想到現在能陪他走的這一段路竟然是上山頭。



總共有２０輛車陪爺爺走最後一段路。


房子到墓園後也就地火化，我心頭一驚。
因為那天風大，看到阿伯的紙人被壓在房子下，我趕緊抱起阿伯。
之後又發現爺爺也翻倒了，趕緊扶正。
此時緊張了，老爸紙人不見了？？？

這怎麼得了！！
阿公希望３個人能在一起，一定要找到。
在墓地雜草叢裡我東找西找，就是找不到。
是不是在運送的過程中飛走了？
我找的好心急，連二堂哥和老弟和寶貝都拼命找。
道師說不用找了沒關係，因為都也寫名字了沒關係。

點火之前我們終於放棄。。。。

但是這樣在我心中就是不圓滿。

吃吃望著大火吞噬紙房子，挖～風大！真的是咻～醫生紙糊厝只剩骨架。

這時我笑了。

因為老爸去廁所＝＂＝

大家都因為這話笑了。




回到墓地爺爺等帶入土安葬
葬儀師用鑿子撬開棺木的前後各一個約１０Ｘ１０的方形洞口

屍水流出來了！～！


阿公，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