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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港Hip-Hop,拷秋勤
文/吳牧青
「嗯,要聊什麼?」「我覺得幾乎是不用訪問了,你回去自己寫一寫就有一大篇了。」
認識拷秋勤那麼久,我早就知道寫一篇客觀的訪問鐵定不可能。心想范姜也如是認知,
雖然那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踏進拷秋勤的工作室,以相對的角色來說,我是客人,拷秋勤是主人。
客家人 主人
—拷秋勤與范姜
然而我一直有一種感覺,不管到哪,拷秋勤是不是去那裡表演,他們都一直都是主人。
不管我和他們認識再久,說過多少話,與我絕大多數玩音樂的朋友都很不一樣,
他們不煙、不酒、不藥、甚至反煙,甚至很熱誠地去日本看表演時提過要寫一篇「無菸環境考究」,
這和《破》的風格還真大相逕庭。
客語MC主將范姜既善言、又有和公家單位議價的能力、
還能巧妙地在硬頸的意見下「加料」成一種詭譎的幽默。
你甚至可以以為他在睡眠時間外,足夠一夫當關主持24小時的廣播節目。
順著他的熱情,即使他的部份意見我並不認同,
都足使我從「完全不考慮」改列入「可以參考看看」的地步,雖然他那篇熱血澎湃的日本無菸空間,
因為「太像公務考查」被咱們老總打了回票,這人的毅力你還是不得不折服。
集氣中 相聲般的關係
—范姜和魚仔林
拷團的另一位MC主將Fish,因為和資深DJ Fish撞名,
因而有個很好聽的台語名叫法—魚仔林(雖然大家還是習慣叫他Fish)。
站在范姜旁邊,兩人一說一唱的關係就可比是《天黑黑》裡的老夫妻,
無論是他們在唸歌還是在歌與歌之間的串場聊天,我總是私自認為,
啊,他們倆的女朋友應該都會覺得蠻吃味吧。如果魚仔林自己一人單槍匹馬當MC,
他極有可能是個木訥又慢半拍的人,但加上了范姜,兩人一搭一唱,
就像是口操客語、閩南語和華語的拼貼相聲,既不衝突,又各有堅持而不妥協。
Fish在作聲之前,常是緊握拳頭,鼓足了氣在腹部。他總是會在讓別人聽見他的聲音前,
先確定自己的意識。我想起,他老爸曾寫了篇感人的文章<家家有本幸福經之管教的藝術>,
訴說他兒子從叛逆的國中時期,
到後來對組樂團的投入︰「發現他站了起來,雙手握拳,瞪大眼睛說:『我就是要這樣才讀得下。』」
DJ台前特有的起乩
—小J
不在打碟時的小J,就只是個長得像「少年沈文程」的街頭青年,
我更訝異的是他不到20歲開始做個Scratch DJ,那種沉穩又不誇張的台風,
而那種神態宛若是伍佰樂隊裡大貓才會有的。一下舞台,他還是個偶爾脫線的趣味少年。
有回我將我採訪旗山救老火車站的故事
(第二個柯旗化-他的地方文化保存志業與「旗山奇」網站,破報404期封面故事)告訴拷秋勤,
很有行動力的他們,過一陣子便殺到了旗山,並找了當地民謠<三桃調>取樣,開始作歌。
這才知道,原來在當地發起救老火車站的柯坤佑,正是小J的系主任,「他還把我當掉過」,
另一面也被范姜和魚仔林拿來取笑,但也讓他們覺得很溫暖。
「因為當柯坤佑知道以前被他當掉的學生,還會為了他在努力的地方文化做些歌曲,覺得很不錯。」
傳統器樂兩枚腰
—阿雞和尤寶
從2005年起,在幾次表演起,拷秋勤開始嘗試加入現場的樂器演奏,
身兼數團客席樂手的阿雞,就在小J的邀約下開始間些參與拷秋勤的演出。
「幾乎你想得到,能吹能彈的樂器他都可以勝任。」小J這麼形容阿雞,
由於阿雞的「工具人」角色實在太好用(爵士鋼琴也彈得響噹噹),
阿雞後來也拉了從國小就一起唸音樂班的尤寶加入拷秋勤。
「完成專輯在地社發片的那一天,真的特別有感觸。」尤寶說,
「我們至少完成一個很重要的階段,大家特別來看我們,
不是為圖騰、教練暖場,也不是湊熱鬧的節慶活動和音樂節。大家是來看我們的。」
尤寶回想過去,很多人都認為他們是神經病,弄這些又怪又俗的音樂,誰會聽呢?
「但如今完成專輯,我們可以用作品告訴大家,Hip-Hop也是可以用傳統音樂玩的。」
編年考 拷秋勤
2003年夏天,在北科大街頭文化研究社的Fish,結識了范姜。
那時的街頭文化研究社等於有Hip-Hop四大元素(MC、DJ、塗鴉、街舞)加上滑板五個部門。
兩人用最簡單的傢私,小音響加破麥克風,開始試著自己做歌。
即便是如此簡陋的器材,丟出的Demo立即受到隔年(2004)海洋音樂祭的青睞,登上了決賽的大舞台。
在這中間有個插曲,范姜和Fish一陣子被人嫌團名不知在說什麼,
索興把團名去了頭一個字變「秋勤」,後來還被張四十三講他們在幹嘛,就再恢復原來的團名。
「上了決賽,我們就想這樣不行,現場只有兩隻mic太弱,所以就找了那時還在唸高中的小J來當我們DJ。」
自此拷秋勤確立了第一步樂團編制的基礎,過了一陣子,北科大的社辦建築物要拆掉,
就搬到小J爸爸的辦公室裡頭充當工作室,在那做了一年的音樂,第一張作品集《復刻》就都是在那錄的。
「到那時候都還是很克難,比如說,那時Turntable(唱盤)外的另一軌,
是用cd player,還是一台很老的隨身聽,表演到一半時還會跳針!」
Fish還翻出了當初那台跟他們一起征戰海洋的隨身聽,笑說那已經可以當寶了。
「那時候我爸辦公室常常被我們的東西佔了一堆位置,椅子都被拿走,搞得快要抓狂。」小J說。
因為無所不接的嘗試,拷秋勤還接過在大賣場電器區開唱的演出。
「那次真的是最誇張的一次表演,我們到了那邊才發現是在專櫃旁邊,
擴大機就直接用卡拉ok的amp接,還燒掉了兩台,裡面逛街的人還以為打碟的小J是在賣電器的,
跑去跟他問電器的事情。」范姜回憶。
自製作品《復刻》,現在對拷秋勤並無法稱上是正式的專輯,
不過也由於那張作品和逐漸上軌道的表演模式,加上樂手阿雞和尤寶的搭配下,
《復刻》多半在樂團走唱四處,也賣了一千多張。根據拷秋勤150到200場的表演量,
超過50場「非音樂場所」的表演也成了拷秋勤最大的特色。他們可以讓六七十歲的阿伯,
在看了他們的表演欣然買張唱片回家;也能讓兩三年沒買唱片的遊客,買下拷秋勤的唱片。
傳統為用
非傳統步伐
無疑地,接傳統民俗祭或是地方文化節慶的表演,可以說是最具代表性的革命性作法。
那不但讓樂團沒有「走不出城市」或「踏不出台北」的理由,相反的,
他們把音樂帶給更多不以純聽音樂為喜好的觀眾。直到現在,
每每我說「你們拷秋勤可能是歌迷年齡層最廣,區域分佈最平均的獨立樂團」,
都還可以看到范姜一臉自豪又不以喜色呈現的表情。
在國內許多Hip-Hop樂團往往偏向美式樂種,無論曲風是東岸、西岸、或南方另類風格,
多半無法跳脫出文化附庸的累贅感,即便有不少DJ的刷碟很純熟,MC的flow很流暢,
但技術的補強終究掩蓋不住音樂文本的空洞。
於是,在融合東方傳統器樂、本地鄉土歌謠、歌仔戲、台灣方言口條和Hip-Hop取樣的技巧,
拷秋勤很快受到各領域的文化工作者的青睞,但也因如此,他們受到不少走美式風格的團體攻訐,
往往明嘲暗諷數落他們。例如,「因為我們沒有唱客家話,所以比賽和補助就不會入圍。」
面對這樣的批判聲,范姜總是不動聲色,其實,作品已經為他們說明了一切。
拷秋勤也在行動上獨樹一格,因而獲得許多音樂創作者力挺,
張睿銓(Joe)、DJ Point、Moshang、Viba、DJ Baku、林強、DJ 小四、DJ Pilot、黃一晉…
都在創作或活動上提供了不少聲援。去年初,他們還和Joe和DJ Point展開了幾場街頭游擊式的演出,
一路下來,無論在創作人或觀眾群的拓展,拷秋勤都有不少著墨。
在地深耕
國際串連企圖
甫發行的第一張專輯《拷!!出來了!!!》,
除了有兩度入圍葛萊美專輯封面設計獎的蕭青陽和<倒退嚕>吃遍男女老少的黃克林力挺加持外,
洋洋灑灑的三萬多字歌詞、客席創作人介紹,
還另有取樣歌曲說明、創作原委和Remix協力創作人介紹、英文全文翻譯。
近期從野火樂集拓展非原住民音樂的「熊姐」熊儒賢,成立了參拾柒度製作公司,
對於新廠牌推出的第一支樂團拷秋勤,
她有著溢於言表的驕傲︰「我敢說,這不但是張劃時代的好唱片,也是一張國際級的專輯。」
一曲<Skit 1-世界放風聲>,裡頭除了國內音樂節開場和結尾歡呼,
全部剪輯自所有世界各地的電台或網路電台在播送拷秋勤音樂的DJ介紹,
除了各種形形色色唸漢語有趣的口音外,也聽出了拷秋勤力求「讓外面聽得見我們的音樂」的企圖心。
「這一首我找了許多Podcast上的串流音軌,也剪了很久。我覺得,這其實是非常高調的作法。」
范姜依然不用太明顯的興奮,透過他的積極串連的行動,藉由外面的聲音,
說明拷秋勤音樂在台灣的重要性。拷秋勤,這樣一句來自於「打手槍」諧音趣味而成的樂團,
不但不只是發洩青春熱力,時至今日,他們已經是忽略不得的聲音。
後記︰
我從音樂上認識了拷秋勤,也從拷秋勤的團員身上再度詮釋他們加諸於音樂和文化的用心。
聽著和他們訪談(其實還是閒聊)的錄音,
過去一幕幕和他們相處的畫面又湧上腦海…2005野台電舞台不用心的PA,
讓范姜唱到鼓點和貝斯全都糊掉的壯士斷腕—卡掉重唱;
2006我幫我三個熱愛的樂團拷秋勤、白目、Digihai牽線到了墾丁戎將軍包子樓旁邊的路邊小舞台開唱,
拷團靈機一動大改<大紅包子高高掛>;無數次的網路聊天,哪次又想到了要加裝LED字幕,
哪次又提起音樂圈的愛恨情仇…再再都讓我覺得,這些小子,真有意思!
這麼寫「拷團」,另一個重要意義是,這幾年新出頭的樂團們,
已很久沒能讓我有動機敢在編輯會議上大提「我覺得封面應該要做XX團」,
但拷秋勤的努力,讓我說得理直氣壯,也同感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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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打電話來說出刊了,
5點一下班馬上就衝去離我幼稚園最近的台中香焦新樂園~~
酷!拿到手時,真的好想馬上尖叫。。。
也太帥了吧。。。
拷團=獨立帥團的代表嘛!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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